第一視角曝光！暴雨致大水倒灌地鐵，女子跟隨救援從隧道撤離！
入口防進水、站內靠排水，地鐵防汛兩道防線在罕見極端強降雨前失守
文 | 《財經》記者 王靜儀 戚展寧 郭宇 特約撰稿 劉東峰
編輯 | 施智梁
7月20日，暴雨落在鄭州，雨水倒灌入地鐵地下隧道和車廂，一列車迫停隧道，造成12人死亡，鄭州地鐵全網(wǎng)停運。
鄭州市委宣傳部通報，此次強降雨造成鄭州地鐵5號線五龍口停車場及其周邊區(qū)域發(fā)生嚴重積水現(xiàn)象，7月20日18時許，積水沖垮出入場線擋水墻進入正線區(qū)間，造成鄭州地鐵5號線列車在海灘寺街站和沙口路站隧道停運。
7月20日18時10分，鄭州地鐵下達全線網(wǎng)停運指令。同時組織力量疏散群眾，共疏散群眾500余人，其中12人經搶救無效死亡、5人受傷，死傷者已送醫(yī)。
“鄭州此次如此大強度的降雨，已經超出了一般城市的應急能力。”一位隧道工程師告訴《財經》記者，設計隧道時通常將50年一遇的大雨作為設計值，這個值會成為隧道排洪的能力，超出這個值，隧道會水浸。為什么不將百年一遇的大雨作為設計值？除了安全性，也要考慮隧道建造經費，越大的設計值，經費將會幾何級上升，而且可能在隧道壽命完結時也不會出現(xiàn)這樣的大雨。
鄭州市氣象局統(tǒng)計，7月17日20時到7月20日20時，三日降雨量617.1mm，接近平均全年降雨量；其中7月20日16時-17時，一個小時的降雨量達到了201.9mm。
“三天降水量大其實未必最嚴重，關鍵是幾個小時內的降水量高導致汛情嚴重。”一位研究城市內澇監(jiān)測預警預報系統(tǒng)的學者向《財經》記者解釋道，由于此次鄭州暴雨是臺風雨，臺風軌跡不確定，因此天氣預報、降水預報較難預測。
當暴雨落入繁忙的地鐵線，災難發(fā)生。鄭州市軌道交通5號線于2019年5月20日正式開通，里程40.7㎞，是當?shù)刈铋L的線路，日客流量約50萬，也是最忙碌的線路之一。
根據(jù)當?shù)孛襟w大河報的報道，5號線被很多人稱為“健康線、生命線 “，因為32個站點中有6個挨著醫(yī)院，分別是鄭州人民醫(yī)院、省人民醫(yī)院、兒童醫(yī)院、省骨科醫(yī)院、市第二人民醫(yī)院、市中心醫(yī)院。截至2021年5月19日，5號線累計運營約894萬公里，累計運客2.48億人次。
事發(fā)第二天的7月21日，交通運輸部印發(fā)緊急通知，要求運營單位要充分汲取近期發(fā)生的雨水倒灌事件教訓，進一步調整完善應急預案，對超設計暴雨強度等非常規(guī)情況下采取停運列車，疏散乘客，關閉車站等應急措施。
第一道防線：入口防進水
根據(jù)微博@鄭州發(fā)布的消息，發(fā)生積水的隧道段在鄭州地鐵5號線海灘寺站和沙口站之間。
除了當天的極端暴雨天氣，該隧道段地勢低洼也是造成積水的重要原因。公開信息顯示，海灘寺站與沙口站間的隧道位于鄭州北站附近，地鐵從兩條火車軌道下方穿過。鄭州北站落成時間早，位置不高，后來修建的地鐵要從下方穿過就要挖得更低。另外，地鐵車廂在緊急停車時位于兩站中間，地勢又比站臺更低。
前述研究城市內澇監(jiān)測預警預報的學者告訴《財經》記者，進水是從地鐵進出口處，所以建設選址時就會選擇地勢較高的位置，遇到暴雨天氣，地鐵站一般會從進出口處開始防水，通過放置沙袋、打開防汛鋼閘門，高度到一米左右就不容易進水。“鄭州的暴雨來得太急、太快，工作人員未必來得及放置防汛設備，水進入隧道以后，就只能通過自身的排水系統(tǒng)和應急抽水泵排了。”
如果隧道的一頭或者兩頭有出口與陸地相連，積水還能通過兩端排出。但鄭州地鐵5號線是一條環(huán)線，無法從端口排水，只能依靠自身排水系統(tǒng)。
地鐵站一般分為地下站、地面站和高架站，其中地下站是地鐵防汛工作的重中之重。不僅要防止無頂棚或頂棚漏水的出入口，也要防止站外積水較多沒過出入口臺階，即出現(xiàn)雨水倒灌進入車站的情況。
不止是5號線，施工中的地鐵也出現(xiàn)涌水險情。7月20日，鄭州在建地鐵12號線龍子湖地鐵站周邊發(fā)生道路坍塌，道路坍塌造成市政自來水、雨水管道斷裂，道路積水及自來水涌入施工基坑，施工單位人員全部安全撤離，無人員傷亡。鄭州地鐵集團有限公司發(fā)布的公告顯示上述信息。
公開信息顯示，鄭州地鐵在7月20日早高峰時段已啟動防汛應急預案、惡劣氣象應急預案。措施包括組織客運、車輛、供建等應急搶險隊伍駐守車站和相關安全關鍵點，并安排專業(yè)技術人員加大對車站內外的巡視力度；線網(wǎng)各車站配備充足的沙袋、防水膨脹袋、防淹擋板、移動排水泵等專用防汛物資和器具，全力做好應對暴雨天氣的各項準備工作等。
地鐵站作為開放入口，通過加高阻攔物等物理措施以防止雨水進入是防汛重點。比如石家莊地鐵北國商城站站長郭風以該地舉例，地鐵站地面出入口臺階高60厘米，加上便道80厘米左右，上面還可以隨時增設55厘米的防淹擋板和水泥沙袋，阻止雨水進入地鐵站。
據(jù)《財經》記者統(tǒng)計，從7月20日15時40分起的三小時內，鄭州地鐵官方微博共發(fā)布了21條有關地鐵站出入口臨時關閉的通知微博。
天津市地下鐵道運營有限公司的陳波在《地鐵車站防汛工作措施探討》一文中指出，地下站是防汛工作最薄弱的環(huán)節(jié)，需要重點關注出入口（特別是結建出入口）、緊急疏散通道、風亭、風井、電梯地面出口等部位，雨水容易從這些部位倒灌近車站。
事發(fā)前的7月20日16時-17時，根據(jù)鄭州市氣象局統(tǒng)計，一個小時的降雨量達到了201.9mm，是鄭州全年降水量的三分之一。自7月20日17時起，鄭州市防汛指揮部將防汛II級應急響應提升至I級。
第二道防線：站內靠排水
防止雨水進入站內是第一道防線，站內排水措施是第二道防線。
郭風介紹，一般而言，地下車站四周設有離壁溝，會把雨水匯集到整個車站的廢水泵房，廢水泵房里有可以自動啟動的水泵，里面水位達到一定程度后，會自動啟動排水，保證車站不儲存積水。地鐵的水最終都排到市政管網(wǎng)。
“只能說雨太大了。”一位中鐵隧道局負責高鐵地鐵施工的員工告訴《財經》記者，地鐵的防汛設計主要由地鐵出入口的防水板、集水坑、地下站廳的地漏、隧道內的抽水泵房等組成。地鐵進水之后會流到排水溝集中排出去。但地鐵內當時沒有電，有電的話，通過水泵排水也會好排一點，只能說雨太大了。
暴雨倒灌近地鐵站的情況，此前也有發(fā)生。2012年7月21日，北京特大暴雨造成79人死亡。其中，5條地鐵運營線路的12個站口因漏水或進水等臨時關閉，機場線東直門至T3航站口段停運。2016年6月3日，廣西南寧遭遇持續(xù)暴雨天氣，由于短時間內江水來量巨大，大量雨水倒灌進入尚未完工的百花嶺地鐵站，站內內澇嚴重，站內成為“地下河”。
地鐵進水會帶來多種風險，包括硬件損壞、觸電和密閉缺氧。上述隧道工程師對《財經》記者解釋，地鐵進水時列車和站內設施都會因泡水損壞，站內還有各種供電系統(tǒng)，如果來不及切斷可能造成人員觸電。而地鐵站一旦切斷供電，站內的通風系統(tǒng)未必能夠正常運作，部分隧道通風靠列車運行帶動正負壓由通風樓抽排空氣，斷電后站內、隧道內便會變成密閉空間，氧氣濃度降低使內部人員缺氧。同時，水位過高造成的水壓會令人員呼吸困難，人員還有可能因為水冷而失溫。
根據(jù)交通運輸部在2019年印發(fā)的《城市軌道交通行車組織管理辦法》第三十二條，因降雨、內澇等造成車站進水，嚴重影響客運服務的，行車調度人員可根據(jù)車站申請發(fā)布封站命令，組織列車越站。線路積水超過軌面時，列車不得通過。
事發(fā)第二天的7月21日，交通運輸部緊急下發(fā)通知，要求從排查安全隱患、調整應急預案、強化應急處置等方面，做好城市軌道交通防汛工作。
具體而言，重點排查地勢低洼車站、過渡段、長大區(qū)間等重點區(qū)域排水設備設施的能力，能力不足的，要及時補強；排查排水管道與周邊市政管網(wǎng)的聯(lián)通情況，尚未連接或聯(lián)通不暢的，要及時報告相關部門處理；排查在建線路與既有線路連接處的封堵情況，防止雨水通過在建線路倒灌車站區(qū)間；加強地面高架線路沿線邊坡檢查，對土質疏松、堆土滑坡等風險采取針對性措施；及時核查沙袋、擋水板、排水泵等應急物資種類和數(shù)量，補齊補足補強相應設備設施。
為表對7·20重大災害罹難者的沉重哀悼，7月21日，鄭州地鐵的官方網(wǎng)站色調變?yōu)楹诎變缮?span style="display:none">1Xl新江南網(wǎng)|江南區(qū)域知名綜合門戶網(wǎng)
